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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六章絕代繡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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檀木所致的邊棱,更加契合地將一整塊上好的繡布鑲嵌住;純白勝雪的繡布之上,一個精致且靜美的花園躍然呈現。花卉花藤,亭臺水榭,一針一線穿插而成。乍一眼,難以分辨是繡在屏風上的美景,更似那朵朵鮮花嬌艷,綻放在眼前。

紅布一掀,臺下眾人頓時屏住了呼吸,瞪大了眼睛盯著那一扇繡屏。南宮曲手指一松,手指間的絲帕滑落在地,紅唇微張,眼中終是流露出了驚艷與頹然。

那屏風上的景色,莫要說從未接觸過女工的莫初初,即便是她,也不一定能夠在短短三日之內完成,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……

李玉蘭與林慕雪,幾乎皆是不可思議地瞠目咋舌。怎麽可能,正常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,繡出這樣一幅堪稱極品的屏風。不,不可能,莫初初她怎麽會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出風頭,不可以,絕對不可以。

“等等,大家不要被她蒙騙了,正常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屏風繡出來,一定是她作弊!”

音量極大,沈陷在繡屏精美中無法自拔的眾人,皆被她這一句話喚醒。是啊,他們似乎忘了,莫初初可是個連針都拿不穩的女子,怎麽忽然之間就有了如此高超的繡技了?

方才還仰慕莫初初的百姓,頓時議論起來,各種不信任的聲音傳到了莫初初耳中,而她只是挺直了背脊,冷眼旁觀。

“這麽說起來,的確是有些奇怪啊,世子妃怎麽忽然就有了這麽好的繡技了?”

“而且這才幾天,就是不吃不喝,也繡不出來啊。”

“還好有這位姑娘提醒,否則我們被騙了還要稱讚她呢。”

“就是說,真是看不出來……”

人群嘈雜起來,一道一道的質疑,不是一個人能夠應付得了的。莫初初未顧及旁人,直接看向宇文錦,後者微微偏頭,以唇語道:“回去給你熬湯喝。”說罷,唇角微勾。他自是相信她,更何況他是看著她一針一線將繡屏完成的,且手中有充足的證據……

忽地眼眶一熱,莫初初吸了吸鼻子,環顧了一眼百姓不信任的嘴臉,唇角幾分涼薄。“各位……”

“安靜一下!”

莫初初話剛說出口,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。眼中幾分驚愕,偏頭看了一眼,果真是她。只是這個時候,她上來是為了澄清,還是為了趁機汙蔑?

思忖間,人已到了眼前。南宮曲並未看她,見人群終於安靜下來,繼續方才的話說道,“大少奶奶。你有近距離看過折扇繡屏嗎?我以一個繡娘的身份來告訴你,折扇繡屏上所使用的針法,即便是我也沒有見過,更別談使用。我想整個京城,找不出第二個可以使用此針法的人。況且整扇屏風的線頭少之又少,也便是說,排除了拼接的可能性。”

忽然看向林慕雪,本便高傲的眼神此刻多了幾分寒意。“若大少奶奶仍堅定是作弊,便要拿出證據來。”一字一句,擲地有聲。

林慕雪被她看得肩膀一縮,下意識後退了半步。她方才不過是隨口一說,不過是見不得莫初初出風頭罷了,怎麽現在南宮曲反倒幫著她了?難道不應該怨恨她搶了自己一等繡娘的寶座嗎?為什麽還能夠如此坦率?

宇文擎眉頭微皺,方才還盡是欣賞的眸子現下盡是不悅,見林慕雪的反應便知她是拿不出證據的,竟還敢當著這麽多人的攪局,真是丟盡了齊王府的臉面。見她看向自己,心下更是不悅,低喝了一聲。退下!

林慕雪眼眶一紅,忙跑回了轎子中,眼底盡是嫉妒與憎恨。

“你是何意?”聲音透著冷意,並未因為南宮曲幫了自己說話,便心生感激,反而更加警惕起來。她為什麽幫自己?

“盡興而為。”清冷的聲音仍透著一股子高傲,環視了一眼臺下眾人。林慕雪雖已經被迫離開,但她所留下的質疑卻像是生長在了百姓心中。臺下仍有人追問著答案,臺上這扇屏風,當真是莫初初所繡的嗎?

就當這時,南宮曲再次出乎意料地站了出來。只見她拉起莫初初的手,不顧後者眉間微皺,揚聲道:“各位許是看不見,但我卻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,世子妃的手心上數不清的針孔,有些已傷口過深,許是要留下傷疤。一個女子最重視的除了貞潔便是自身,而現下世子妃為了遵守賭約,不惜傷害皮肉,難道還不足夠證明什麽嗎?”最後一句幾乎是吼了出來。

莫初初心頭一驚,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?自己並沒有給她看過自己的手掌,就連宇文錦也是並未察覺。怎麽……思及此,忽覺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,順著目光望去,便見宇文錦負手而立,面色如常,只是漆黑的眸子中湧動的神情教人心頭一緊。幹笑了幾聲,連忙收回了目光。

“這真的是世子妃繡的?”

“聽繡娘這話,還真是我們錯怪了世子妃?”

“前陣子我聽說世子妃自掏腰包為京城中的流浪者發放糧食,如此應是錯不了。”

“看來還真是我們錯怪了她。”

人群中已經響起了回應,南宮曲偏頭看了莫初初一眼。眸中竟露出幾分敬佩。“莫初初,你贏了。”語氣平靜,沒有氣惱亦沒有嫉妒,只是那敬佩的眼神中,藏著幾分不甘。盡管掩藏在眼底,仍教人察覺。

“謝謝。”卻是做不到如她那般淡然。這場賭約,看似是勝了,其實真正勝出的人,是她南宮曲。若非是她,自己當真能夠說服這些百姓嗎?

耳邊響起百姓的歡呼與恭維的聲音,許是真心,許是假意。莫初初緩緩走下臺,臺上的屏風亦被人擡了下來。回到宇文錦身邊,後者勾了勾唇角,將她方才脫下的裘衣遞了過去。漆黑的眸子幾分溫和。

似是她本該如此,就該如此。

此事終於落幕,一等繡娘的稱號穩穩的落在了莫初初頭上,而她卻並無想象中歡喜。隨著宇文擎等人朝王府走去。那頂奢華的轎子擡到了馬車之上,林慕雪不得不下來行走。

一刻鐘後,王府前堂。

繡屏已擺到了最為顯眼的位置,宇文擎臉上盡是滿意與欣慰。“初初竟有如此繡技一等繡娘又有何能?果真還是高手在民間啊。”聲音亦透著爽朗笑意。顯然,莫初初今日出盡了風頭,他的臉上亦有光。

“公公謬讚了,不過是一扇繡屏,南宮姑娘若要繡,定是比我這拙作更為生動。”語氣平緩且從容。並未因出風頭有半點傲氣。之前她還覺得自己繡出了屏風,有多麽了不起。但經過今日之事,她反倒不認為自己的繡技有多麽高超,若不是借助二十一世紀的手法與美團空間的能力,別說是三天,即便是三個月或是三年,她都難以繡出此等繡作。

而南宮曲是真真正正的擁有繡技的奇女子,心胸亦比她想的要寬大得多。先前倒是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
“這事無需謙虛,你今日為王府爭光,本王必定有賞,你有什麽條件盡管開。”這話雖是大度,卻暗中提醒著她,要把握分寸。若是獎賞,倒不如說是試探更為恰當。宇文擎的視線落在莫初初身上,帶著探究,眼神深邃,與宇文錦之神態如出一轍。

後者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,欲開口,卻也知不恰當。只端起茶杯,細細呷了一口,目光落在茶水上漂浮著的茶葉之上。

莫初初淡淡一笑,微微垂眸,緩緩開口:“公公客氣了,兒媳只是做了應做的事,好在今日未出什麽岔子,否則便要教人看了笑話了。能得公公滿意,兒媳便知足,若說獎賞,倒教兒媳有些不知所措了。”聲音淡淡,語氣從容。

先前她確實要以此為理由,向宇文擎提出中斷她學習禮儀的事情。但現下轉念一想,今日是南宮曲在,她才能夠全身而退,否則場面混亂不堪,她並不確定自己能夠將那麽多人穩重,再說服。也就是說,今日不過僥幸,她沒有資本因為僥幸,來提什麽要求。現下能夠安然坐在這裏,已經是萬幸。

宇文錦微怔,忽地微勾了唇角。偏頭看了宇文擎一眼,緩緩道:“父親,我先前答應初初,若她能夠贏得賭約,我便下廚一次。現下初初贏得一等繡娘之稱,孩兒也要兌現自己的諾言了。”聲音淺帶一絲笑意。

若她當真提出了條件,宇文擎自然回顧及自己說過的話,而暫時應允下來,但心中對她的好感與評價也會因此大打折扣。好在她聰明,懂得取舍。這點倒是難得。

宇文擎眼中閃過一絲讚賞,卻是看著宇文錦,面帶幾分不屑地說道:“出息。”語氣卻無半分責備,儼然默認了兩人離開。待二人離開之後,獨自一人望著屏風出神。半響,唇角微勾,化開點點苦澀。腦海中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孔,唇角深了幾分。初初這孩子,處處皆像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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